李萍来到李茂山身前恭敬行礼。她表情看似平静,但肩膀还是产生了细微的抖动。若不细心观察还真发现不了。看着眼前昔日家奴,李茂山内心也是说不尽的感慨。他淡淡开口道:“你在怕我?”“罪奴该死,还望三公子恕罪。”李萍虽然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但当此刻面对昔日主家嫡公子,她还是忍不住惶恐起来。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就如兔子看到老虎一般。压根不是单凭自身性格或者大胆妄为的心性所能避免的。李茂山叹息道:“其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在犹豫。”“父亲让我杀了你,因为你坏了李家的规矩,二十年前更是让李家颜面尽失。”“可祖父让我自己决定,虽然他也觉得你该死,可你毕竟是七姑奶的婢女,现如今又是表叔的家仆。”对于李茂山的话,李萍唯有沉默。她内心也很复杂。有惶恐,有释然。就像多年的逃犯,突然被人抓住,即将要上刑场一般。不过当听到李茂山说自己也很犹豫。李萍还是感激道:“三公子仁德。”闻言李茂山打断道:“我可不仁德。”“从李家出来后,我杀过很多人。”“只是对比其他人,我比较能克制而已。”“而且杀人之前我基本都会权衡利弊,所以我看起来优柔寡断一些。”李萍面露凄凉,依旧沉默。这时李茂山忽然问道:“我记得你这一脉祖上姓吕?”李萍坦然道:“罪奴不知,因为从罪奴来到这世上开始,父亲就告知我,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所以罪奴这一脉世世代代都只能姓李。”闻言李茂山颔首道:“祖父曾告诉过我,在我李家其实如你一脉的这等家奴并不多。”“原本只有十二支,可自从你爷爷和你父亲死后,你这一脉就开始凋零。”“除了你,我记得你应该还有个哥哥。”李萍说道:“有个大哥,只是前些年,为了保护三爷,大哥也死了。”“是啊,你大哥也死了。”李茂山叹息道:“若非你大哥,估计我三叔就不只是断腿那么简单了,所以算起来以应该说你这一脉对我李家有大功。”“罪奴不敢,身为李家家奴,为主上去死理所应当。”李萍说道。李茂山摇头失笑道:“罢了,既然来时祖父和父亲都说让我自己拿主意,那我便拿一回主意。”言罢,李茂山又正色道:“李萍听令。”“奴在。”李萍心怀激动道。李茂山看着她道:“今日我以李家嫡三子李茂山之名判你革除李家。”“废尔修为,除尔印记,往后汝或生或死皆与我李家无关。”“此后,李家再无李萍之名。”“罪奴,谢李三公子。”这一刻李萍终于忍不住破涕出声。话音落下,李茂山手掌泛起一道微光。那真气包裹中的光芒好似有一幅画卷展开。与此同时李萍脸色通红,额头也出现一枚火凤印记。紧接着画卷中飞出两道金光。一道金光落在李萍额头。那火凤印记传出一阵凄惨的嘶叫声。不过一息间,火凤印记便破碎。而后第二道金光便窜入李萍丹田。李萍原本一身灵台宗师修为顷刻间被废。噗!一口带有细微金色的鲜血吐出。李萍苍白的脸色却露出了微笑。她跪伏在地感激道:“谢三公子大恩大德。”李茂山看着她淡淡道:“此后你便是自由身再无需对我行礼。”言罢,李茂山便转身离开。留在原地的李萍,看着李茂山的背影。此刻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次日。在苏白玉得知昨晚的事情后。他忍不住哑然失笑道:“这小子胆子真小,我还以为他会杀了萍姨呢。”李金宝嘿然一笑,没接这个话茬。不过紧接着他又道:“爷,宫中来人了,说陛下想要见您。”闻言苏白玉也没犹豫直接带上夏玉仙往宫中赶去。自打他从北域回来。一路上便收到了各地阴司不少消息。如齐国和乾国近来有兵马调动,大梁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军……朝中,自打左相周正死后,这相位便一直空着。而其子周泰游学回来后,不知怎么就得了天子的赏识,入朝为官(周泰原本就有功名还是景元朝的状元,但当时因为他爹的缘故,所以辞官在家)。元狩元年六月直接被提拔成了户部侍郎,顶了原本孙泰安的位子。当时朝堂一下就炸锅了。对此不少人都有意见,私底下更是流言蜚语不少。虽然朝堂上真正的大佬知道周正一事是怎么回事。可天底下的人不知啊,尤其是对各地方官员来说,周正至死都背着奸相之名。哪怕到了元狩朝,皇帝御案上还堆着各地官员对奸相的举报奏书。至于那些左相党羽,那不是先帝拨乱反正一力拔除的?另外景元宫变一事。那是因为三皇子造反。为此先帝还气急病故,这才有了后来的太子登基。所以在不少人看来,奸相之子也必奸,天子这是受了小人蒙蔽宠幸奸佞啊。其后的几个月直至元狩二年三月,各地劝谏天子的奏疏依旧不断。最后若非夏明远发怒,直接在朝堂上将诸臣大骂了一通。毕竟直接让人公布了由周泰呈上的‘开源十策’。这才让不少人哑口无言,悻悻闭嘴。不然估计到现在京城和各地都还有人议论此事。……不得不说,夏明远确实比他老子勤奋。平日里议天殿下了朝,基本没回过寝宫或者暖阁,就连御书房都快搬到文华殿了。整日除了办公就是办公。入宫之后,苏白玉便跟夏玉仙携手去见夏明远。等到了文华殿门口。他终于看到了两个老熟人。锦衣卫指挥使杜衡。先帝夏延文的贴身老太监,也是东厂的厂公杨宝全。“杜指挥使,杨公公。”老远苏白玉看到两人就打招呼。“王爷,王妃。”杜衡还是那副熟悉的死人脸。杨宝全也还是那般客气,见谁都是笑眯眯的:“老奴见过王爷,王妃殿下。”“陛下,这是跟人正说话?”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苏白玉问道。杨宝全笑呵呵道:“是户部侍郎周大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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