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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那些侥幸出生在大城市、通过无病呻吟扮酷耍帅的青少年,他们只懂得挥霍和抱怨,不晓得一天到晚该干什么。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抛开闪落,我不过是一个小地方出身的女孩,背后有一位心理失常的母亲。围绕着我们一家人的是贫穷、焦虑、贪婪、愚昧、区位不佳、时运不济、信息不对称。没人想听太过现实且意义不明的故事。
当我特别闲的时候,我会去想,那些在现场目睹我消失不见的人,会不会觉得自己看到了超能力,从而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我相信,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会把我的瞬间消失视为一种类似于障眼法的魔术把戏,就像动画片里的怪盗。白色闪光是白磷氧化反应,消失不见则是利用了人眼视错觉、空间设计上的漏洞。假设有人报警,警方一定会这么跟大家解释,把我贬低成是个精通变戏法的小骗子。没办法,我们活在现代科学统治下。碰上超现实的孤例,人们本能的反应是首先排除正确答案。
至于我的第二次被卖,我能回忆起的只有碎片。
母亲早有准备,从接头的人贩子那里弄到了一种药,专门对付像我这种倔脾气的目标。她把药掺在凉白开里哄我喝下去,很快地我就在她的注视下昏昏欲睡。
那种感觉很像鬼压床,表面上看我闭着眼睛,其实我是有意识的,只是发不出声音,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我能感到有人在搬运我的身体,我躺在一辆闻起来混合着皮革和汽油味儿的面包车后排,在路上颠簸。车上除了我和司机外还有别人,我看不到脸,但气味和声音告诉我有男有女,不止一人。
那段时间可以说过得飞快也可以说度日如年,我丧失了时间感和空间感,时而感觉自己在车上,时而在船上,时而在马背上,时而飘在空气中。
在漆黑无光的深渊中,我的四肢落地生根蔓延开来,七零八落的意识像蒲公英的种子走一路随风飘散,覆盖陆地和海洋,逐渐无处不在。我说不清离开家之后过去了多久,一周?一个月?好像都有可能。有一点是明确的,运送我的这伙人,带着我中转了多个国家。
等我真正苏醒过来,已身在天气炎热的异域,和十来个语言不通、肤色各异的孩子被关在一起。乍一看,我反倒是这间「人种博物馆」里年纪最大、营养最好的女孩。
一个小脸乌黑、浑身脏臭的小男孩瞪圆了惊恐失魂的大眼睛,用带着印度口音的英语对我说:「别躺下。它们见你睡着了,会从脚开始吃你。」
「它们是谁?」
「肚子很饿很饿的大老鼠!」
长这么大,总算让我遇见了一个可以当面练习英语口语的对象。其他孩子都不愿接近我们。我看到小男孩扁平的小脚丫缺失了三根脚趾,一处豁口刚长出粉嫩嫩的肉芽,白色骨头隐约可见,不由得一激灵。
任凭母亲把我卖掉,不去反抗,把这视作对她的报答和与她断绝关系的代价,是我这辈子最愚不可及的决定。没有什么大恩大德值得用自残的方式回报,爱人先爱己。年少轻狂之人,非得付出惨痛代价才懂得这些道理。
我环顾这间拥挤不堪的肮脏牢狱,摇头暗自发笑。相比之下,在人市被卖掉那次,连热身运动都谈不上。第一次就像是游乐场里的鬼屋,尽管把你吓得一哆嗦,但不会真正伤害到你。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13
泰国有这种集市文化。
在曼谷待了三天,我见识了各种地点奇怪的占道经营市场。从城区到近郊,商贩们占据马路、山路、河滩、河道,甚至是铁道。规模有大有小,形式复杂多样。乌泱乌泱的游客穿梭于琳琅满目的商品摊位之间淘货,陌生的气味复杂且层次分明。到处都有华人身影,每走几步就能听见几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我在新曼谷一个二手的跳蚤市场里找了份零工,工资聊胜于无,胜在日结与不问问题。
老板姓李,祖籍江苏盐城,家在老曼谷唐人街,经营与中国相关的生意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不忘初心,走起了文艺范儿,在跳蚤市场小花园里开了家绿意盎然的室内咖啡馆。
来店里打工的全是大陆留学生,客人多是慕名前来拍照打卡的国内女游客。那几个面相贵气、白得发光的女大学生正在给李老板手机下载国内最新流行的应用,她们问我老家是哪儿的,我说重庆巫溪县,没有人生疑。
我和大家交流起来毫。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
第三天早上刚一开门,他就来了。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真敢拿刀捅自己,当着我的面!怎么能这样!」风尘仆仆的变态跟踪狂先生一见到我张口就来。
我用凌厉的眼神威胁他闭嘴,随后不动声色地向李老板请了半天假。
「老家来同学了?欢迎欢迎,带你同学随便找地方坐,店里请他一杯咖啡,反正这个点儿也没有人。」
我拽着他在树影斑驳的小花园里找了个死角坐下,把一大杯招牌冷萃重重地砸在桌上。我动作粗暴,脱脂奶的冷泡沫以三倍速度加速地坍塌。
「一大早就喝冰的,没有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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