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张子贺等几位副将与孑语齐齐聚在营帐内,秘密商讨太子伏兵一事。
“他们已经潜伏快三日了,躲在后山上,看那势头有些来者不善。”
“但奇怪的是,据末将勘察,他们的人数颇为奇怪,不在多数,也不在少数,要说想制服我们,定是万万不能的,可要说不是有所行动,那五千左右的人头也实在多了些。”
孑语沉思道:“太子自然不是为了给本王送解药而来的,大概他以为我全军真的中了毒不堪一击,所以只带了五千人来吧。”
张子贺道:“原本末将也是如此以为,可细想之下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率数千兵马动武,声势浩大,皇上不可能不知情,太子该不会这么愚蠢……如果他当真是想在这路上要了我们的性命,那毒药下重些便是,何必如此周折?”
孑语点点头,正要表示应允,突然一个小兵冲进来禀报:“王爷!王妃回来了!”
他先是呆了一呆,随即立刻走到帐外,一眼便看见陆小涵踉跄的身影。她蓬头垢面,跑一阵走一阵,想来应是疲累得不剩多少力气了。
终于,她走到他的面前,大口喘着粗气道:“我……我没有……我没有投毒!”话一说完,她便双脚一软栽了下去,而在晕过去之前,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孑语充斥着焦急的双眼。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是在一片兵马战乱声中醒来的。兰儿说太子的军队对王爷发起了进攻,两方现在正打得不可开交。小涵一惊从床上蹦跶起来,三步跨作两步走到窗户边,从楼上望去,远处果真一片乌烟瘴气、兵戎相见,好在自己所在的驿站周围尚还没有被波及为战场,由数百名将士严密守卫着。
小涵回头见兰儿正不慌不忙的斟着茶水,甚是奇怪,“外面正在打仗呢,你怎么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还有,你原先不是还紧张兮兮的担心投毒一事么?”
兰儿笑嘻嘻的将她扶回桌边,得意的解释道:“因为一切都真相大白啦!投毒的事跟咱们无关,是太子买通了军中的士兵,在搬抬姜汤时下药的。”
小涵心中一块大石轰轰落下,可转念一想仍然不对!“就算咱么的嫌疑洗脱了,眼下情况也该是十分危急,王爷的兵士大多都中了毒,根本无力与太子抗衡呀!”
兰儿将茶水递到主子手上,仍旧不紧不慢道:“王爷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了,只是将计就计罢了,想看看黄鼠狼到底藏了什么心思!所以大军根本没人主动,之前不过是搭台子演了一出大戏!”
“什么!”小涵有些不可置信。
“王爷的军队,一万打两万都极有胜算,更别说现在太子只有区区五千人,所以咱们全不用担心。”兰儿话音刚落,便听见咯咯咯磨牙的声音,再抬头一看,见主子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
“当初是谁不停给我灌输’跑为上计’的?是……谁!”陆小涵的吼声差点没把楼都震颤了。
两方交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太子军很快就溃败下来,除了逃脱的一些散兵之外,其他通通被擒被杀。小涵是在很晚的时候才见到王爷,那时夜已深,孑语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便侧坐在窗前,自言自语的说了些话。
“陆小涵,你何时才能改得掉你这听风是雨的性子?本王一句疑心的话也未同你亲口说过,你凭什么……凭什么就认为本王不可依靠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外面那么寒天冻地的,你这回可是吃尽了苦头?”
小涵闭眼听着,心头全莫名涌上一阵心酸,似乎连日以来累积的委屈统统被他这两句话一并勾了出来,于是假装熟睡的翻了个身,眼泪这才安心的顺着脸流淌下来。
是夜宁静,大家沉浸在尘埃落定的欣慰之中,纷纷筹划着明日路程,可没人知道,今日一战,不过是阴谋的序幕,狼子野心在数日之后才真正昭于天下。
当晚,逃脱的士兵们快马兼程,不分昼夜的赶回北孑,用死里逃生的残喘向皇上禀报了这样一个信息:三王爷军队中毒一事是假,并以此为圈套残杀朝廷大军。
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通通傻了眼,连皇帝也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七王是朝上最先回过神来的人,急忙上前言道:“父皇,事情绝不是我们现下以为的这样,这其中定有误会!”
“七弟,你倒是说说看,大家现下以为的到底是怎么样啊?”太子在旁煽风点火。
“我……”孑言自然是不能把话明说的,如果将话挑在了明处,恐怕父皇心中更是忌讳,于是只好闷不做声退在一旁。
重臣陆庸正欲上前为王爷开脱几句,不料太子暗中挡了他一把,他顺眼看去时赫然瞧见太子手上捏着自己女儿的金簪子,于是心下一紧,便乱了头绪。
压下了陆庸,太子上前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事的确蹊跷,原先以为是北漠人的手段,可咱们等了一天又一天,北漠人却始终没有露过面……最关键的是,既然军队根本没有中毒,为何三弟偏要假装中毒?而且就连对父皇派去的探子他也没有如实相告,这不论什么理由都不太说得过去吧!”
一经太子提醒,众人恍然大悟般回到了这件事的起点——中毒事件。大家议论纷纷,在这件事上,确实难以解释。王爷为何假装中毒?如果是出于某种对敌战略,又为什么不跟朝廷说实话?
从结果来看,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中毒一事本身就是诱饵,为的是引朝廷大军入瓮。
皇帝气得颤抖起来,可终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于是把注意力转到其它疑点上:“太子,当初可是你跟朕说的,是北漠人有阴谋,是北漠人要陷害我北孑大军!怎么……怎么现在闹了这么一出!”
太子作出一副惶恐模样,跪地请罪道:“儿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当时儿臣安插在北漠的细作确确实实传回了那样的信息……”他一副糊涂自责的样子,似在回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分析,“如今想来,恐怕、恐怕是儿臣的细作出了问题,可能……可能打从他们传消息给儿臣时,咱们就已经、就已经进了他们的圈套了……”
太子的话听起来像是他自己的幡然醒悟,可实际上却是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皇上和一众大臣,孑语串通北漠的罪名霎时间浮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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